10《山寨行》
山寨行
那是今年农历六月二十四。我有幸接受云南富民县罗免乡麻地苗彝兄弟的邀请,一起过“火把节”。那天,附近4县各族兄弟约1万人,聚集在老干菁山兀。我这个北方汉人,对这时、这里的一切都倍感新鲜。
对歌
一张红纸贴在松树干上,这里便是对歌场。去年,对歌获奖的一男一女,不约而同又相会此树下。男的近40岁,手提录音机,大方地“问”起来。女的30岁左右,手扶树干,抠着树皮,在没事找事干。毕竟是老手,我敢说她的羞意大有水分。一问一答地,就像我们平常吹牛闲聊一样,衔接得那么自然、流利。
满满两盒磁带录完,我要问个究竟。
男的姓廖,是麻地小学教师。他说:“山歌本自心中出,调子原是口中腔。对歌,玩的就是随机应变,对答如流。”
“哦,不用问,你就是麻地的歌星了;她嘛,是歌后。”
你看,不少仰慕者都是拿着录音机来聆听的。
赛马
中午,正值烈日曝晒。但骑士们却似乎不知天上还有太阳。他们大都裸着上身,有的把衣服裹在腰间,下身穿的也绝对不是骑士裤,钢盔、甲胄也全没有。我怎么觉着这种粗犷的性格和土野的行头,与即将奔驰的骏马没有保持一致的基调,更不协调的是马竟无鞍辔。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一声哨响,骑士跃身上马,抓住马鬃,夹紧马肚,飞奔而去,那么敏捷神速,人马融作一体了。
哦,协调,协调!赤裸对油光,这不是保持了绝妙的和谐吗?冲到尽头,翻身下马,那么麻利。
好一幅“奔马图”!
火把之夜
太阳落山了。火把点起了。人们手擎火把,走家串户。见了面,往火把上撒把松香粉,砰地一声,火苗猛地明亮起来;然后,送豆撒果,互相祝福。而青年男女,主要的心思不在这儿。他们上山对歌,倾吐爱慕。节日的气氛要持续到午夜以至天明。我不愿打扰他们。走前,我带走了两样东西:主人送的火把梨,过路折的火把果。
离开了山寨。我手上的火把果像一盏灯笼,随车摇曳。在摇曳颠簸中,我朦胧地感觉,车子像要开到遥远的北方,开到农历的腊月三十除夕夜……
(钱锡安
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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