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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散文
琥珀
每当见到黄毛乌嘴的小狗，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拉市插队的那段日子，回忆起那只曾经陪伴过我，并为我送别的“琥珀”。
那时候，同伴们都被抽回城里去当干部、当工人，有的去上工农兵大学了。我呢，一个黑五类子女，父亲又在国外下落不明，这等令人生畏的政治背景，那个单位敢接收？经过几次返销，我认命了，还是老老实实修理地球吧！
我所住的小平房，是生产队专为我们下乡知青在粮场一角围出的，周围乡亲们的家，最近的也离粮场有两三百米。原同户的两个同学越过了农门远走高飞了，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守着两间小土屋。白天，和社员们一起上山下地，流一身汗，摸一手粪；回屋后喂鸡喂猪、做饭洗漱，时间倒也容易打发。可是天一黑，整个粮场人去场空，巨大的黑幕笼罩着空荡荡的粮场和我的小屋，一阵阵的恐怖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本来心情就极度沮丧，悲观失望，每天夜里都有许多烦恼难以入睡，稍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胆颤。我当然并不完全相信村里人传得沸沸扬扬的闹鬼之类的事，但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独自一人住在远离村民的角落，万一有企图不良之徒……不想则已，一想更是发怵。夜夜如此煎熬，白天当然就显得萎靡不振，干活有气无力。
好心的春佑大姐很体谅我的苦处，劝我养一只小狗做伴。有个什么动静的，狗可报个信。的确是个好法子，我欣然答应了。恰巧，春佑姐家的大黄狗下了一窝崽子，一共六只，一个多月后，她就给我抱来了一只，黄毛、乌嘴、黑蹄，胖呼呼、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从此，我又有一个有生命的、通人性的“伙伴”。每天我出工，它会一崩一跳地跟随我前后，我干活，它就在附近玩耍；晚上，它睡在我的大门边，忠实在替我守卫。我屋外就是大路，只要有过路的脚步声，它都会“汪汪”叫一阵子，直到人走远了，才停止叫唤。
小黄狗渐渐长大，两三个月后，已长成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黄狗，而且尤其通人性。因为它的颜色像琥珀一样深黄，我就叫它“琥珀”。有了琥珀这个忠实的伙伴，我的胆子大多了。生产队夜晚开会，我也有了保镖；上山砍柴，琥珀也会随我上山，它忽而风驰电掣般向前奔跑，忽儿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吻吻我的脚，摇摇尾巴，让我心里感觉一丝丝的安慰，禁不住抚摸它茸茸的黄毛……
又过了几个月，琥珀的肚子渐渐大了，春佑姐说，它要当妈妈了。我感到真新鲜，我的琥珀要下小崽儿了，它的孩子一定也会和琥珀一样是黄毛、乌嘴，一定会可爱无比的。可是，我那两间被杂物堆得满满的小屋，是没地方容得它下崽子的呀！似乎琥珀也明白这一点，它又跑回了它的娘家——春佑姐家去了。几天后，春佑姐告诉我，琥珀下了四只小崽儿，清一色全是黄毛乌嘴。我到春佑姐家看了它们母子两次，琥珀不停地对我摇尾巴……
不久后，我接到了招工录用通知。这是一次带有落实政策性质的招工。第一批知青还在乡下的已为数不多，大多是家庭政治有问题的，再就是因挑拣工作没出去的，统统都让填了表。我终于被录用为工人，这是做梦都不敢相信的现实。我要走了，去开始我新的人生。
然而，当我即将离开这贫穷荒凉的村庄之时，一种依恋之情向我袭来，我百感交织，不能自已，真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当社会嫌弃我时，他容纳了我，给予我一个生存的空间，而如今，我却要舍他而飞了。
生产队派了一辆马车送我进城。在贫寒却朴实、善良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嫂及姐妹们的送别声中，我含泪离开了吉祥村——这个留下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的我的第二故乡。
马车载着我奔驰了一程，我擦干泪水，抬头往回望，远远的，一只黄狗飞奔而来，待它跑近，原来是琥珀。它是来向我道别？难道它也有人一样的情感？它追着马车跑了一程又一程，我几次吆喝“琥珀，回去！”但它仍然紧追不舍。到了山口，下完坡就是县城，琥珀终于停下，站着只一个劲地摇着尾巴，我向它挥手表示告别，并叫它回去。
马车顺着公路吱嘎吱嘎地奔下山去，琥珀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1975年春
春游普济寺
普济寺，曾去过两三次，可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正上初中，学校组织春游去的。印象最深的，当数大门两旁的转鼓和二门的泥塑“四大金刚”，再就是寺院里那几株开得热热闹闹、如红霞般绚丽的本地樱花（海棠）。
大门两旁的那两个转鼓，实际上不知道叫不叫鼓，只是它的形状像直竖立的鼓，圆筒形的，高达屋檐，底部离地面半尺左右，中间有轴将其固定在屋梁和地上，筒的下部四周有铜拉环，人可用双手抓紧铜环双脚抵着筒沿让筒旋转，具说人只要这样转上几圈，就可消灾得福。于是就有许多人争着去转，小孩子们更是乐得不肯停下，坠上去一转就是几十圈。
二门两旁的四尊泥塑金刚，个个威风凛凛,怒目圆睁,而且神态各异。
寺院内的几株海棠，春天总是如火如霞。当年还在那株海棠树下留了一张全班女生的合影，班主任史老师也与我们在一起。当时她还是个刚从上海来支边的姑娘，娇小文静，地道的苏杭美淑女。而今，作为她的学生，我们也都是将进入天命之年的人了，却又带领着一群学生旧地重游，世事沧桑，不禁生出诸多感慨。
寺院前的满坡迎春,已长成小树林,金黄色的花灿烂无比;那一片梨树林,繁花似雪；寺院中的那几株海棠，依然风采不减；十里香芳馨醉人，山茶花更加妩媚；只是，大门两旁的转鼓，二门两旁的金刚，还有大殿里许许多多的佛像菩萨，早不知去向。许是没能躲过那场浩劫吧。
铜瓦殿仍威严矗立，只是殿内供奉的，已非原先的佛主，而是近两年来新设置的几尊佛像。
看样子,香火倒是挺旺的,前来烧香磕头者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这里本该是清净之地，却成了喧嚣之所。那些在大城市水泥林中住烦了的，在歌舞厅里跳乏了的，在商海里泡累了的，在办公室里坐腻了的，也都来这里回归回归自然。男女老少，官员、老板、明星、百姓。为各自的欲求默默磕头许愿。求官运、求财运、求良缘、求子嗣、求工作、求升学……真难为我们的菩萨了，要管那么多人的那么多事。不知道他老人家能否管得过来？
寺庙，这个清净之地，当初建造者就是为了清
静才选址于远离城市的高山；修行的人到此也就是为了避开人世的烦嚣，寻求一个无欲的清净心境。而今前来者却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大欲拜佛,佛一定也困惑了吧!
1994年春
消失在风雨中的孤燕
金黄色的秋，在凄风冷雨中，渐渐接近尾声，小院里的菊花也枯萎了。
记得春天，妈妈还和我们在一起，从未有燕来做过窝的家院的屋檐下，飞来了一只小燕，它选中了这个贫寒之家的屋檐，从此每天来回不停地奔忙着。几天后，一个用泥垒就的很精巧的窝出现在屋檐下，孩子们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家也有燕子了！我们家也有燕子了！”
可是，许多天过去了，窝里仍然只有这只孤燕，每天自己奔波不停。有一两次，它终于引来了几只伙伴，叽叽叽的，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然而，竟没有一只伙伴愿意与它共同生活。它仍然是孓然一身，形孤影单。
我看着它独自在风里来，雨里去的孤单身影，不禁感慨，鸟的世界，竟然也有这等凄凉之事……
在一个暴雨狂风的日子后，它再也没回到窝里来。一天，两天，难道说搬了家？还是被它的同伴们收留？但愿它能有个好的归宿。
第三天下午，孩子们在河边玩耍时发现，岸边草丛里躺着一只湿淋淋的死燕。也许，它正是寄宿在我家屋檐下的那只可怜的孤燕。
孩子们感到惋惜，母亲也为它深深叹息。是啊，灾难为什么总是降临在弱小可怜者的身上？
雨水渐稀，树叶渐黄，母亲就在这个秋风袭来的季节一天比一天衰弱，终于站不起来了……
昏昏迷迷两天，没留下一句话。带着一生的孤苦，怀着满腔的遗恨，永远地走了。时间是1995年10月10日上午9时30分。
离弃了深宅大院，寄人篱下，一辈子无依无靠，孤独凄凉，尝遍人世间的酸辛，历尽风霜雨雪，寂寞地躺在异乡之土，仍是孤零零的。
1995年冬
星星
纳西妇女服饰上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们背后披肩上那七枚五光十色、缤纷绚丽的“星星”。“星星”惹我流连“星星”更勾起我难以平伏的思绪，“星星”牵动着我的心，使我想到了曾经绣制这美丽“星星”的一双勤劳、灵巧之手，想起了永远离我而去了的慈爱的母亲……
母亲不是纳西人,也非本地人氏,她绣制“七星”是始于一场大病手术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的生计。
那年，母亲才二十出头，我和妹妹尚年幼，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祖母，父亲就抛下我们撒手而去。为了抚养幼小的女儿，为了赡养年迈的婆婆，母亲毅然挑起生活的重担。砍柴、割草、打工、当保姆，忍辱负重，含辛茹苦，独立支撑着这个残缺的家庭.
一场大病手术,母亲虽然幸运地活了下来,却也因此失去了继续上山、下地干活的体力，只得依靠做点针线活来糊一家
老小的口。于是在邻居纳西奶奶的指教下，母亲开始学绣“七星”，卖“七星”。
由于母亲自小学过刺绣，加之心灵手巧悟性高，不但一学就会，而且在手艺精细、色彩配合方面都超过了同行者。因此，她绣制的“七星”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有的人甚至争相到家预先定购。
以后的岁月，我们全家的生活来源，我姐妹俩的学费，都是靠母亲那小小的针尖，五彩的丝线，靠那绚丽的“七星”。可以说，“七星”也是我们一家人希望之“星星”。
炎夏酷暑，三九寒夜，日复一日，朝朝暮暮。母亲一针又一针，一线又一线，精心地缝，执著地绣。她哪里是用针用线在缝在绣，而完全是用血，用泪，用心，用生命在缝在绣！她用针尖子挑起了一个家庭。她缝得那么专注，绣得那么虔诚！她在精心绣自己的希望，在绣一个美好的世界。
抽尽心丝，融入汗水和泪水；用鲜血点缀，用生命镶嵌。璀璨的“星星”缀满了无垠的苍穹，也飘落到丽江的每一个村寨，母亲心目中的“星星”也渐渐闪烁——女儿已成才，事业皆有绩。可她那满头的青丝却被岁月染成了银色，她眼前的五彩丝线也渐渐模糊、模糊……
母亲一生劳累,身心交瘁,晚年又被病魔缠身,到底把我们抛下走了!她把五彩绚丽的“七星”留在了人间，装点着人间。也将她的光，她的亮永远留给了我。仿佛那闪亮的北斗,照着我的道路,照着我的一生。
1995年冬
讨厌的小猫
亭儿放学后抱回一只小猫，说是同学送的。小猫雪白的脸，浅灰色中夹着白花的身躯，样子特可爱。小女儿高兴极了，整天儿抱着小猫玩，吃饭也要先喂小猫几口，还看着它画了几幅猫咪图。
晚上，小猫咪呜咪呜地叫着，肆虐的老鼠们安分了。大家都认为养只猫的确不错。
可是不到一星期，小猫在这个家已无立足之地了。除了小女儿外，大家都认为这是一只让人讨厌的猫。若不是小女儿哭着哀求，早就被扔进门口河里了。
小猫刚抱回来时，生怕跑丢失，就用一根细链子将它系起来。它对人的要求不高，给啥吃啥，食量也小得很，可就是随地拉屎拉尿，需时时打扫；小猫怕冷，夜里须拴到屋子里，有时它半夜里叫几声，把大家吵醒。于是，丈夫首先提出将它送人。房东家养了一只宠物狮子狗，小猫一叫，引得小狗也汪汪地叫个不停。若是白天，就影响房东太太的午休，自然引来一些难听的话和难看的脸色。这回是无论如何不能留下它了，否则这祸将越闯越大。于是一家人商量如何将这只猫处理掉：先决定将它送人，可女儿死活不许，于是丈夫趁女儿上学的功夫，悄悄把小猫抱出去到远处放生，好让它重新找一个安身之所。可是到了晚上，门口又响起了小猫的叫声，小猫还不断地用爪挠着关闭的大门。原来，这么短短几天，它对这个家已有了感情，尽管这个家讨厌它，它还是不愿离开。
留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大人们都不愿为它麻烦，而且怕吵。最后，终于将它送给一家被老鼠闹得无法安宁的邻居。这家女主人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这只讨厌的小猫，还再三表示感谢。我想，小猫在这个新家不几天也会习惯的，就如同在我们家一样。但愿它不会再被遗弃。
没了猫咪的叫声，大人们又可安睡了，只是小女儿放学回家发现猫咪失踪，痛哭了一场。
鼠们又开始兴高采烈地赛跑、追逐、嬉戏……
假如猫儿既有一副漂亮的模样，不吵不叫，又不拉屎拉尿，而且会抓老鼠，也许就不会被人讨厌了吧！正如玩具店里出售的那些漂亮的小猫。
可惜，它们又不会抓老鼠。
1996-秋
机缘
今早天气转晴，好久未曾出现的蓝天，蓝得让人心醉，被阴云笼罩了几个月的玉龙雪山，终于揭开面纱露出了笑容，洁白晶莹的积雪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抹上了胭脂，而半山缭绕着的几道桔红色的云彩，把整座雪山映衬得更加神奇，更加迷人。
骑车去校途中，看见香格里道延伸线上，不时有外地旅游者将车停在路边，拍摄雪山美景，将他们自己的形象留在这美好的镜头中。我心中不禁暗自好笑：“这些人真是没见过雪山，这离雪山还远着呢，雪山的真正美丽壮观是要到雪山上才能领略的。”
不到二十分钟，天气突变，满天阴云密布，还落下了几滴雨水。我下意识地去望玉龙雪山，却早已不见踪影，何处可寻？看这光景，今天甚至于接连几天，又难再睹其芳容了。此时的我方意识到刚才那些在路上急于停车拍摄玉龙雪山的游客又是何等具备先见之明，他们抓住了那云开雾散的珍贵瞬间，将自己的形象定格于玉龙美景之中，留作永久的纪念，而错失了这个时机的人，今天即使去到雪山脚下，也只能看到密云浓雾。
自丽江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来丽旅游的人逐年猛增，这玉龙雪山更是必游之地，但是若季节不合，时机不巧，真正能够欣赏到玉龙雪景的却并不多。除秋冬季节的晴朗之日外，玉龙雪山是不会轻易露脸的，最起码也不会展示她的全貌，遇到她揭开面纱的人，要算是非常幸运的了。来丽江观光旅游的，大多数人一生中也许就来这么一次，然而这仅有的这么一次机会，也没能一睹雪山的神姿仙态，那又将是一种何等令人遗憾的事呀！所以，刚才拍照的那些游客，又是何等的值得庆幸的了。
人生的机遇，不也是如此么？你众里寻它千百度，你苦苦期待几十年，也没能得到它的青睐；然而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它却会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这个机缘是稍纵即逝的，如果你是一个不具慧眼的人，便不会看到；如果你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稍一犹豫，它将与你擦肩而过；当你醒悟，想要抓住它时，它早已无影无踪，只落得遗恨千古！
1999-8-20
免费种种
———校园日记三则
2000年9月5日
星期二
晴
上午10点正。“嘎——，”一辆红色“夏利”停在教学大楼前，一个身材高大、肤色黝黑、高鼻大眼厚嘴唇的老外从车上下来，走进教师办公室。
“哈喽！”
“哈喽！”
来者叽叽呱呱，可在座的几位老师无一人能听懂他说什么。
“快请英语老师来！”一位中年男教师提议。
“他是印度来的，来这无偿为学生表演印度剪纸艺术。”被请来的那位女教师听完老外讲述后向大家翻译。
“向校长请示请示该怎么办。”年级组长提议。
“免费观看送上门的工艺表演？何乐而不为呢！快敲集合钟！全校师生在会堂集合，看印度剪纸艺术表演！”校长当机立断。
“当当当……”，随着紧急集合的钟声，数百名师生在几分钟内就涌进了会场，列队以待。
校长作了简要说明，随着雷鸣般的掌声，老外提着一个大旅行包，笑容可掬地走上讲台。随同上去的，还有两位自愿当义务翻译的女教师。
老外拿出一小卷红纸，剪了两刀，一翻，就成了一朵红玫瑰；同样，一卷黄纸几下就成了一朵黄玫瑰，分别献给了两位“翻译”女士。
再来一张红纸、一张绿纸，一搭，一卷，剪上两刀，然后一翻，一抽，立刻变成了一个彩色大花环，献给了尊敬的校长大人，并帮助他挂在身上……喝采声、鼓掌声一阵赛过一阵。
最后一个节目：表演者从提包内拿出一大摞《印度剪纸艺术》。说它是书，可充其量只有四五页，而且是油印的。
“每本五元，共五百本。”一位“翻译”红着脸解释着老外的话……
身披彩色“授带”的校长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
书还是得买，老外缠着不走，价格还一分不降，真是“坚定不移”。矛盾嘛，各班主任分摊。
“拜拜！”艺术家喜笑颜开地坐上“夏利”，一溜烟从校园消失了。
2000年9月29日
星期五
多云
上星期二，教学楼前又停了一辆“桑塔那”，一位穿着时髦、漂亮自负的中年女子从车上下来，打听着校长办公室的方位。
“桑塔那”离去后，教学楼前的黑板上出现了一个通知：9月29日（星期五）下午2时正，全体女教职工在小会议室集中，免费听美容讲座，希按时参加。
爱美的中青年女士们心急火燎地等了几天。
今天下午一点多钟，“桑塔那”又开进了校园，爱美女士们簇拥着美容专家——那位时髦女人进入了小会议室。
“美容专家”口若悬河,讲得出神入化,听者如醉如痴。
最后的节目：“专家”从提包中拿出各式各样的美容化妆品，洗面乳、美白霜、磨砂膏、紧肤水、眼霜……
为了美丽,每个羞涩的钱包中又掏出去几百元。
2000年10月18日
星期三
晴
昨天，办公室又进来一位年轻小伙子，自我介绍是上海某厂来宣传本厂新产品——“大头无珠笔”的。“圆珠笔无珠？”这可真把大伙的兴趣引起来了。
“我是来宣传产品的，不是来推销的，在座的每位老师都送一支用用，请帮助宣传宣传。”
在座的每位老师都得到了一支，乐得合不拢嘴。“的确好写！”“流利，而且粗细刚刚合适！”“真不错！”整个办公室里都是夸奖声。
年轻人被引到教务室，送学校一盒，又一盒……“请教务处主任开个收条，盖个公章,我好回厂交待。”收条开好，年轻人说：“总共合人民币xxx元……”
众人如梦初醒。
2000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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